《寂夜何归处》番外二（平安夜特别篇）
北大的图书馆在周末的时候，往往人很多，顾禾挑了一个角落的座位，打开笔记本电脑，准备写研究生论文。
图书馆里不乏准备考研的人，基本每个人都在埋头看着。
但即使顾禾坐在不起眼的角落，还是被人注意到了。
“你是顾禾吧，这个苹果送你。很喜欢你写的《夏夜的萤火虫》。”一个穿着靓丽的女孩递给顾禾一个看上去就很可口的苹果。
“谢谢。”顾禾接过，腼腆地道了声谢，然后愣愣地看着女孩走远。
他看了看手里的苹果，像是想到了什么，拿出手机向父亲发送了一条消息。
爸，今晚是平安夜，你记得吃个苹果啊。
没多久顾黎回了消息:没空去买，不吃了，今天我看北京温度零下了，你可得多穿点。
顾禾无奈地回道:知道了爸，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。
顾禾想了想又发道:爸你有空还是去买个苹果吧，平安夜吃个苹果会有好运的！
顾黎叹了口气，发道:知道了知道了，对了，爸还要在上海待几天，元旦后才能回北京。
顾禾:好，那我元旦就住学校里了。
顾黎:嗯，先不聊了，爸开车了。
顾禾:拜拜
顾黎把手机放到一边，启动了车子，他已经有很多年没有来过上海了，来这一趟，他觉得以前的街道几乎都大变样了。
开着开着，顾黎不经意间看到了路牌上的天池街道，脑子里有一些回忆涌现出来，鬼使神差的，就往右拐车道驶去，到了实线区才惊觉走错道了。
顾黎只能往前面可掉头的路口驶去，原来的老小区都拆掉了，变成了博物馆艺术馆之类的建筑，再往前开了一段，顾黎没有掉头，而是继续往前开了一段，停在了一个有点不起眼的书店面前。
门上的牌匾旧得有些斑驳了，不过还是隐约能看出是微尘书店四个字。
顾黎停好车，走进了书店，发现书店的布置和陈设与以前没什么变化，人却是只有寥寥几人。
“你是很多年前那个经常来店里的人吧？”吧台的一个头发有些花白的男人说道。
“是，好久不见了，没想到书店还在。”顾黎用惊讶的语气说道，现在这几年电子书的迅速发展，基本没有人愿意跑到书店看书了，像这样的老书店，照理说早应该开不下去了。
“哎，能开一天，是一天吧，晚上啊，还是会有几个常来的，只要有人，还肯来这里看书，我就想坚持开下去。”老人用极缓慢的语气说道。
“你这新书还蛮多。”顾黎走向书台，上面有许多刚进的书，就算书店亏钱也还是继续开下去，还要继续进新书，顾黎在心里对这个店长产生了钦佩之情。
顾黎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，书桌和凳子像是两三年之内换过的，还比较新。
本来顾黎是打算找个地方吃饭的，现在却没什么胃口了，打开了笔记本，就开始写手稿。
一晃就到了晚上，顾黎发现旁边的桌子来了一个穿着校服的中学生，个子小小的背着一个大书包。
只见他坐下之后拿出作业本开始写作业。
顾黎没有继续看他，继续写起自己的稿子，直到听到有什么东西落地的声音。
一支笔滚到了顾黎的脚边。
脑海中的记忆突然翻涌了出来。
顾黎转过头看去，少年正有点无措地看着他，脸颊有些发红。
顾黎捡起笔，然后起身走过去，把笔放在了少年的桌子上。
“谢谢叔叔……”少年有些怯怯地道。
“没事。”顾黎转过身往自己的桌子走去，却突然又被少年喊住。
“叔叔！”
顾黎不解地回过头，看到少年在书包里翻找着什么。
“这个给你！”少年拿出一个红通通的苹果。
顾黎看着这颗苹果，表情愣住了。
“你把苹果给我了，那你自己呢？”顾黎问道。
少年露出了有些骄傲的表情:“我周考考了第一，老师奖励我两个苹果，我还有一个呢，叔叔，平安夜吃个苹果，平平安安！”
顾黎犹豫了一会，还是接过了苹果，“谢谢你，你叫什么名字？”
“我叫甘子禄，叔叔你呢？”
“顾黎，黎明的黎。”
顾黎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不自觉地就向少年说明了黎字。
顾黎加了少年的微信，没有继续打扰少年写作业，回到自己的座位上，一时间百感交集。
当年，自己和儿子就是在这个书店里相遇，那些画面还历历在目。
顾黎突然很想很想儿子，大学之后，儿子只有节假日或者寒暑假才能回家，这让顾黎时常感觉有些孤独，家里总是空荡荡的，自从国庆后，他就没见过儿子了。
顾黎努力让自己静下心来，可始终还是拗不过心中喷薄欲出的情感。
晚上八点多，顾黎跟少年告别离开了书店。
来到书店外，顾黎有些迫不及待地给儿子拨了电话。
“爸？”电话那头传来顾禾的声音。
“小禾。”顾黎深吸了一口气，轻声道，“爸有点想你了。”
“爸，你怎么了？”顾禾有点疑惑道，父亲好久没对他说过这种话了。
“没事，爸今天来微尘书店了，有个小孩送了我一个苹果。”
“什么小孩？”顾禾打趣道，“爸你小心苹果里有毒！”
“说什么呢？人家是个好小孩，学习可认真呢。”
“爸你是不是加他微信了？”
“我……”顾黎一时语塞。
顾禾扑哧一声笑了出来:“哈哈哈爸我逗你玩呢，你加就加了，别把人带回家就行。”
“臭小子！”顾黎笑骂道，“我看你过年想吃点苦头了。”
“爸，我也想你了，寒假我们一起再去天安门好不好。”
“好。”
又聊了一会，直到外面的冷风吹得身子有些发抖，顾黎才有些不舍地挂断了电话。
回到宾馆里，顾黎把苹果洗了洗，来到阳台，一边看着上海繁华的夜景，一边慢慢地品尝这颗来路清奇的苹果，脑海中是这些年来跟儿子相处的一幕幕。
吃着吃着，眼泪就落了下来。
世上的别离总是多于相聚，但只要心怀着彼此，在重逢时便会一切如故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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